不羡白玉杯（一）（3/4）

皇帝叫他下去，他也没有行礼。

吊死鬼，桥，宦官。在这一刻，吊死鬼挣下绳索，要去杀了——李重萤要跳下去，却被皇帝提住臂弯按回来。

她在书堂读了小半年的书，识字不多，却读了一本和德容毫不相干的杂书，便也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许多。因此她知道吊死鬼要去做什么，是让在间提前走一趟刀山火海呢。

可是，不应当是罪有应得的，才会受最苦最痛的刑吗……？没有做过错事的，也要承受这种痛楚吗？书上说，在八寒八苦地狱受过苦难的，洗去了体凡胎的罪孽，业越重，越深，堕地狱、作饿鬼、转畜生；业越轻，越浅，往生于三善道。好享福，坏被推进火炉里重锻，无论是畜生还是，是饿鬼还是圣，只要洗过漫身的尘土，来生便可以洁净无瑕地投胎。

“唉，小丫，哭什么。”皇帝擦了擦手背的泪珠，“朕都给你报仇了。”

“这是报仇吗？”她壮起胆气去推他的手，推不开，绝似一面热烘烘的铜墙铁壁。

李重萤撒了手，还是不大甘心，在他怀里龇牙咧嘴地扭来扭去，两鬓整齐留下来的垂发接二连三地甩到皇帝脸上，“我要回去了！”

“不是来给朕侍疾？”

她噎了一下，支吾其辞地搪塞，“我、我明再来。”

皇帝支起身，丈量了小丫脚尖到地面的距离，是个很合宜的高度，便松了手，由着她跳下去。十三岁的孩，本就合该是在父母膝下撒泼的年纪，气大，也是有可原。

李重萤十二岁前无家可奔，被先皇后托养在寒山寺里，寺里鲜有香客，香油钱也少，不算有多富足，和尚都是瘦子，她就这样缺衣少食地长到了金钗之年。寺里粗衣粝食，沙弥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十二年没沾半点荤腥。

直到李鸿雁践祚，她才被高愁遣从寒山寺接了回来。

小半年的功夫，矩矱在她身上一笔一画地雕琢，剪出无数他并不熟悉的棱角。往常的子里，皇帝不常往仙游宫去，高愁接回李重萤后，他也只在宫后苑见过一面。

十二岁的孩，仰起脸来时，足见眉目端秀，皮肤雪白，牵着鹞子线的手指像新剥的玉笋芽。

后来他才知道宫娥要夜给她搽香膏，调香汤，将多年的寒苦从她身上择去，再披上通身雍容的气派，与李氏高致的雅量得宜。可她本不该受这些磋磨。

很忽然地，他往前倾了倾，仿佛无意地问了句，“皇后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