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戏狻猊(5/7)
已是六月了。
皇帝这两月都住在园子里。今年逢着燕王妃与襄王世子两位宗室贵有妊,老早便挪了在园子里清养。内官拨了许多,连皇帝都改了秋狩后回宫的定例,直言要待两顺利生产后再行回宫。贵生养是皇家大事,朝臣听闻了也无法置喙,只得往返京城与京郊奏本议事,虽取消了常朝,反倒比朝会更劳。
“说起来王青瑚到九月也要回京了。”皇帝端了个冰碗歪在竹榻上,没半点姿态,有一搭没一搭和一边的长公主说话。姊妹两皆是一般样子,只不过长公主是歪在摇椅上,自执了柄宫扇摇得懒散。她肠胃弱,向来不敢如皇帝一般饮食放纵。
绣屏后的琴师十指不停,弦音不断,拨的是一首《潇湘水云》。
“年初二时候他来我府上……”长公主困乏得厉害,眼皮子也半睁不睁的,“像丧门犬呢……阿姐也太刻薄他了些……不过他也该领些矬磨,男年纪大了仍受宠的……难免狂些。”若是什么外见了,怕是要惊骇于长公主此般凉薄言语,与素来温良和善样子相去甚远。她以扇掩面,轻轻打了个呵欠,“更别说还不是劳心劳力的主夫……王氏也不送个年轻漂亮的来。”
“他那几个姐姐妹妹现下谁不是听他的?王青瑚也就是嫁到我们家了,不然只怕要使尽手腕坐上王氏家主的位子,倒他妻君入赘。”皇帝拈了颗葡萄喂进嘴里,“他往那板上一张脸,几个姐姐妹妹要还敢送儿子给我,只怕过两被他药傻了都没知觉。”皇帝轻轻叹了气,“这狗养出了狼儿,其实不该要了。”
“陛下还是心软……”长公主挪了挪身子,半侧躺在摇椅上,“如今连顺少君那几个都留了命送侧君处去……从前可不是这样。”襄王谋反,便拉出一大串牵连其中的宗室,不是斩了便是幽禁至死;后崔氏谋反,更是叁族尽诛,牵连者大多千里流放,连族谱都销毁殆尽,如今太平子过得久了,便心慈手软了。
皇帝便笑:“不好食言。左右每年有宫去安平换值,如此送出去不引注目。”
“该杀,陛下,该杀的……”
是该杀。皇帝指尖没入冰水,骤现的寒凉缓缓刺入皮肤,封闭了触觉。是该杀的。狮虎不可再次生出爪牙,笼中金丝雀也不该保留飞行的双翼。是该杀的。
绣屏后一声涩音,《潇湘水云》戛然而止。
皇帝掀起眼皮子瞧了一眼:“心,自然指下便。”可惜了,正到佳处。
“……该死……”琴师慌忙抱了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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