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第四回 翻天虎诚意爱佳人 文玉仙坚心拒纨绔）（11/42）

树林歇了，略得半个时辰，已是寅末时分，看那天边动了，张牧翻身上马，取路急驰而去。

少时天明，有那县前趁早作生活的贩买，恍见县衙阶上，似立了一，有些蹊跷，近前打一看时，只唬得魂飞天外。但见门前，吊了一个赤身，膛开肚破，腑脏流了一地，两眼上翻，一条舌，长长吐出。一旁又堆了子，俱是赤身，冲着县前，腿张开，料亦不是活的。一众顿时哄动，正值当班衙役来开门，一见惊得报叫道：阿也。抹身直奔府中，去寻李知县，一路大呼小叫，到得李知县房前，不敢径入，只在门外大喊：大，天大事。李知县恰醒，摸了颈疼，忆得昨夜作为，床上却不见柳氏，正疑惑时，听得叫喊，慌忙起身穿衣，拉开门，问了事，大吃一惊，匆匆着了袍冠，随至县衙之前，喊开众，抬眼看时，一身便如沉入冰窟，自直凉至脚，那吊的赤身尸，不是柳氏，却是谁。

李知县呆立多时，方回转身，见衙役俱在，忙教赶散众，略勘了血迹，便吩咐收了尸身，当且不开衙，自回府中，只在后堂踱步，思忖道：那血迹明明自后槽而来，眼见是那个什么张牧所为，此事不便声张，须要寻个计较。便唤寻了值案孔目，来到后堂，都坐下，李知县便道：今案古怪，非是常，我思不是妖魔，定是妖所为，孔目以为如何。那孔目已听了些风影，知与李知县干系，见他如此说，便顺势说道：大所论，最是的确。原来柳氏亲戚早已远迁，小婢均是外乡买来，三个都无苦主，以此李知县与那孔目商议了，只推妖杀害生灵，须要细加查访，便叠成文案，申报州府。李知县又使些银钱，便得上司准了，他自使捕快，暗暗打探张牧去处。

且说张牧离了县治，打马飞奔，早回了近仙村，急急进了赵家庄，直至阴莲房中，赵夫正在那里看护，见张牧回转，大喜迎上，张牧道声：滢姐辛劳。忙至榻前，探看阴莲，只见面色红润，呼吸调匀，一颗焦心，方始放下。赵夫道：牧弟且歇歇。张牧便去除下污衣，洗了身，赵夫教丫环，取了一身新衣，与他穿了。张牧不肯安眠，又看了李夫，便去阴莲床前，略打了一回盹。睡得一时，耳边约莫有些哭声，跳起身，却是间壁传来，忙过去看时，只见李夫已自醒来，抱膝在床上哭泣，赵夫身旁相伴她拭泪，见了张牧，忙让在一边。张牧去李夫身边坐下，轻轻道：云姐姐。李夫听他呼唤，抬看了张牧，见他满眼关切，不禁扑在张牧怀中，失声痛哭。张牧手在李夫背上轻抚，缓缓道：悲苦无益，徒伤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