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杏林(七)(1)(2/3)
露出来。有时,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与己无关的事。明明知道,想了也是白想,那就不要白白折腾自己了。在外看来,他沉默寡言,不善与答话结,却是个无牵无挂的快乐老单身汉。整厮守着集体的牛群,悠闲地转悠在山沟岭洼里。高兴了,就敞开喉咙喊几嗓子样板戏。困苦了,就蹲在岩石上吸几袋烟。饥饿了,就着涧水啃上几玉米饼子,仙般地滋润快意。但是,谁又能知道他内心里难以忍受的孤单和寂寞。
茂生一家回来之前,他害怕夜晚来得太早,总是抱怨太阳走得太急了。还没觉得呐,就又到了傍晚,又到了黑夜。
夜里的时光,更是过得漫长难熬。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他的睡眠不多。好容易睡着了,又常常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有时,他还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只能瞪着铜铃般滑溜溜的大眼,细听着屋外的动静。屋外,除了风声还是风声,没有的一丝儿响动。于是,他就听屋内的声响。
冬夜里,屋内除了耕牛反刍的声音,就是老鼠窸窸窣窣四处蹿动的声响。他能清楚地知道,哪种反刍的声音是“老伙计”发出的。也更清楚,整个屋子里有二十二只老鼠,其中有九只是小老鼠,还有两只母老鼠快要下崽儿了。茂林曾多次给他老鼠药,说二叔你把屋里的老鼠药一药,别叫自己染上病什么的。他就笑笑地接过。待茂林前脚走,他后脚便把药扔进院墙外的水沟里。这些老鼠都是夜里的伴儿,灭了它们,谁来陪他呀。
自打茂生一家回来后,他的生活渐渐地有了一些生气。最起码,是有了气和过子的声响。
虽是一个整院被隔成了两个院落,但那堵矮墙隔不断东院里传来的锅碗瓢盆清脆地碰撞声和大说话小孩哭闹的声音。在他听来,这些声响都是久违而又耐听的戏曲韵调。哪怕是主打骂叱责孩子的声音,也是那么顺耳好听,余味无穷。特别是京儿,一听到他赶牛回院的声音,便急急地从东院里蹿出来。奔进西院,就一扎进牛堆里。要么牵牛拽缰绳,要么骑在牛背上乐滋滋地扭动着小身子。沉寂了一整天的西院里,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稚的欢叫声。这时,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久远了的热火子里。他也跟着笑,是久违了的笑,是开心的笑,是发自内心肺腑的笑。
每到傍晚的时辰,他不再抱怨天黑得太早,反而抱怨白天竟那么长,归家的时间过得这么慢。自打媳死后,已经十多年了,他竟然又有了家的感觉,有了过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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