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国破山河在(5/5)

他目光所及之处,就见大帐门帘敞开,隐约可见数名晋官跪坐于帐内,毕恭毕敬地朝向一名高鼻深目的胡酋——那估计就是胡帅石勒了吧?与之谈的,大概是襄阳王司马范、华容县王司马遵,还有宰相王衍之流。裴该还大致记得史书中记载王衍对石勒所说的话——“具陈祸败之由,云计不在己;且自言少无宦,不豫世事;因劝勒称尊号,冀以自免”。

当然啦,他不可能记得住《晋书》或者《资通》的原文,就记得一个大概意思,说王衍矢撇清,说这回之所以战败,完全不关我的事啦,我打小就没有当官儿的心思……然后,还劝石勒称帝,想以此来逢迎石勒,逃避死亡。

一个国家,用这类货色为宰相,灭亡也在理之中吧。想到这里,裴该不禁嘴角一斜,露出了淡淡的冷笑。

问他姓名的黄须胡大步迈入帐中,在石勒耳旁说了几句话。石勒猛地转过,双目如电,直扫过来。他目光所及之处,晋官们纷纷俯首,不敢仰视,就连裴该身边昨晚还在吟诵“死国见吾贞”的家伙也不例外。只有裴该睁大了双眼,大胆地与胡帅目光碰,针锋相对。

石勒一招手,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距离隔得太远,也听不清楚。但随即便有两名胡卒跑过来,一左一右架起裴该,直入大帐,随即一把将他搡翻在地。裴该挣扎着重新坐好,维持先前的姿势,并将无畏的目光再次投向石勒。

其实他也害怕,但想到反正死在眼前,无可逃避,那害怕还有什么意义吗?

石勒不禁笑了,他倒是一颇为标准的中国话:“令先君钜鹿成公,是我素来敬重之,只可惜为佞所害。不想今倒能见到成公的后——汝今为我所俘,成为阶下囚,可怕死么?”

裴该冷笑道:“死便死耳,惧怕又有何用?”46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