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 四续)(12/12)
来。母亲一边揩眼抹脸地哭着,一边在翻动那铁盆里的裤子。一股酸腐的臭味立刻弥漫全家。那文德便扇着鼻子叫母亲快把铁盆挪到屋外面。
陆文景负气地扔下风匣,呼一下端起铁盆,放到院里的大枣树下,便用手搓洗起来。院里黑沉沉地,大枣树的虬枝黑蜮蜮地直指苍天。夜色正吞噬着一切。陆文景怀着负疚的心揉搓着父亲弄脏的裤子。就如一位母亲没给襁褓中的婴儿垫好尿布,现在只好洗涮孩子弄脏的被褥。
一个昏黄的光圈儿落在陆文景的手上。是母亲塞给文德手电筒,让他给姐姐照明的。借助手电的微弱光亮,文景翻出父亲的内裤,她发现那内裤的皱折处积满了淋罢醋的糟谷腐糠,怪不得有股醋糟的酸腐味儿呢!原来自从自己叫喊打谷场上太累,对母亲搅和着吃枕中的扁谷提出抗议后,母亲看似听从了她的建议,给她吃净面窝,背过她却仍然搅和了秕糠败谷,给爹和吃。想想爹未老先衰、萎缩发抖的样子,想想那相继而亡的三位兄长,看看文德光吃不长个的瘦小模样,陆文景的眼泪象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当晚,她没有去听那场重要传达。